厲覺額角青筋直跳，儼然受不了厲梨這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

“哥哥……嗚……”厲梨收了一下哭聲，然後便把整個腦袋埋在傅柏的懷裏面，不敢大聲哭，細小的聲音跟孱弱的小奶貓一樣。

傅柏愛憐的拍了拍厲梨的背，然後沈眸看向那模樣狼狽的厲覺。

“你就這樣當哥哥？”

厲覺冷目看了傅柏一眼，沒吭聲。

對待厲覺，傅柏連一絲溫和都沒有，聲音裏面全都是不悅：

“她才多大你就載著她超車，還在她眼底和警察鬥毆，你這個哥哥也太不稱職！”

這會兒厲覺，就跟吃了火藥一般，平常的清冷或者溫和都不在，對著厲覺冷笑：

“是，我們厲家一個個都不稱職！我、厲榮、厲靳南還有厲城他們對厲梨都不好！誰能比得過你？她真是投錯了胎，應該投成你的親閨女！”

“哥哥……”厲梨睜大了眼睛，淚花掉的更快。

傅柏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厲梨皙白臉蛋上面的淚花抹掉，然後對著厲覺蹙眉：

“你知道就好，這些天就讓厲梨住我那裏吧，免得在你們身邊又被牽連。”

沈眸看著這帶著死寂一樣清冷的警察局，傅柏嫌棄，抱起厲梨就要走。

厲梨卻哭喊：“我不走我要看哥哥！”

傅柏憋了一肚子的氣，口氣也不太好了：“他不要你，你三叔你爺爺他們也不要你，以後你就跟我，我對你好。”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向來對厲梨十分溺愛的他此刻卻狠下了心，任由她怎麽哭喊，也不把她放下來。

厲覺狼狽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男人寬闊的肩膀那裏露出女孩兒白生生的小臉，沈郁絕望的心底忽然就露出了羨慕。

他恍惚著，回想著自己的曾經。

父親在部隊常年不回來、母親早亡、爺爺眼底只有厲家的利益、奶奶滿心思只圖謀厲家財產、他和大伯那家人從小都不親近……至於把他養大的厲靳南，厲覺嗤笑。

原本他認為厲靳南對他很好的，至少把他養大，當成了繼承人培養，他以前是感激厲靳南的。

可是自從顧盼這件事情發生以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天真，他自己是多麽的無知弱智！

他三叔厲靳南，從來都不投入一份感情的！即便是對他們厲家這群親人！在厲靳南的眼底，厲家的人包括親手養大的他甚至是厲梨，也都是可有可無的吧。

厲靳南和厲城完全是一種人，只不過厲靳南比厲城狠多了。

所以……

厲覺閉了閉眼睛，忍住了眼底的酸澀。

他是多麽羨慕厲梨啊，雖然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拋去厲家慘淡的親情，至少她還有傅柏啊……

可是他呢？他什麽都沒有……

所以顧盼的出現，是他生命裏面最璀璨的光彩，他說什麽也不會放棄這唯一的光芒，哪怕最後粉身碎骨，他也要放手一搏。

——

厲靳南好像出門了。

外面沒有一點聲響，而臥室裏面寂靜，只有厲仰豈的咿呀聲偶爾響起。

顧盼能聽到自己清淺的呼吸聲，她面色柔和的看著睡的香甜的厲仰豈，可是眼底卻是沈重和悲戚。

她腦海裏面都是厲覺，不是因為想他舍不得他，而是因為他目睹了厲靳南給她的屈辱！

這讓她以後在厲覺面前如何擡頭？！

顧盼越想，就越加想哭。

她氤氳著淚花的眼眸低垂著，忽然看到了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真皮黑盒子。

是厲靳南給她的，說她一定會喜歡。

可是顧盼的眼神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秒便移開。

她現在並沒有心情去看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她閉上了眼眸，不讓那酸澀的淚花掉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厲仰豈哼唧了一聲便張開了眼睛，霧蒙蒙的。

他咧開嘴巴要哭，費力的朝著顧盼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叫喚。

顧盼回神，輕笑：“餓了吧。”

她眼底的深沈被溫柔取代，起身打算給厲仰豈沏奶粉，可是剛站起來的時候卻頓了一下。

纖細的手指抓著嬰兒床沿，黑亮的眼眸看著那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沈默一兩秒以後，她便把厲仰豈抱了起來。

輕輕的掀開自己的衣服，她用母乳給厲仰豈餵奶。

厲靳南是不讓的，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給孩子餵母乳，讓她有了更多當母親的感覺。

那濕潤的感覺，和厲靳南給她的顫栗不同，她只覺得心底全都是滿足和溫柔。

看著厲仰豈吃的香甜，小嘴巴吧唧吧唧的，顧盼嘴角露出清淺的笑容。

可是這溫馨並沒有持續多久，臥室的門忽然被推開，男人低沈不悅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在幹什麽？”

顧盼竟然沒有慌亂，出了奇的冷靜。

她還是背對著厲靳南，沒有回頭看他，聲音溫和卻沒有任何的溫度：

“仰豈餓了。”

女孩兒微微低著頭，柔順的長發撲灑在她的身後，有的落在了前面，她那纖細的身影讓人忍不住的憐惜，可是厲靳南的眼睛卻沈了沈。

他大步走了過去，低沈的腳步顯得沈悶而急促。

他把顧盼拉了過來，看清楚以後，臉色徹底沈了下來。

他有些粗魯的掰開厲仰豈的腦袋，“我說過不許你用母乳餵他！”

這低沈的聲音，還有他對厲仰豈那粗魯的動作，讓顧盼氣的發抖。

她抱著厲仰豈後退，沈著眼眸看著那臉色鐵青的男人：

“你說過了又怎麽樣！厲靳南你總是因為其他毫不相幹的男人對我發脾氣就算了，現在你還要吃你兒子的醋嗎？！”

以前上學的時候，那些女同學總會捧著臉說小說裏面的男主好霸道，總是吃自己兒子的醋，看起來好萌好有愛啊……

可是現實呢？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是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而吃醋發火！

顧盼氣的想要咆哮，可是她卻忽然想到了厲靳南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著滿腹的激動，放緩了自己的聲音：

“你不要這樣。”

“那你讓我怎樣？嗯？”厲靳南眼底全是陰冷，他抓住顧盼的肩膀：“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為什麽總是惹我生氣？”

他的質問就像是沈沈的帷幕，遮掩的顧盼心底發堵，沈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驚喘著，聲音嬌啞：“厲靳南，我們有什麽話出去說好嗎？先讓我把仰豈哄睡了。”

可是厲靳南卻沒有給她時間，粗魯的把厲仰豈搶了過來放進了嬰兒床裏面，在顧盼的驚叫掙紮中把她抱了出去。

嬰兒的啼哭聲讓顧盼變得瘋狂：

“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厲靳南恍若未聞，任由顧盼張牙舞爪，指甲在他的脖子俊臉上劃下了血痕，他又不為所動。

關上臥室的門隔絕了厲仰豈的哭聲，他把顧盼扔到了沙發上，看著她憤怒的想要站起來，他便伸手把她推了回去。

厲靳南的勁道很大，顧盼撞在沙發背上面，眼前有些發昏。

她咬牙，耳邊傳來男人低沈的聲音：

“你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為什麽總是惹我生氣？”

顧盼紅著眼睛，歇斯裏地：“不是我不聽你的話！也不是我惹你生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一些不足為提的小事都能讓你生氣！你生起氣來總是讓人莫名其妙！”

話音剛落下，厲靳南便冷笑了起來：

“我不是正常人？顧盼你總把你自己心裏面的話說出來了。”

“你有情緒病！”

厲靳南笑的詭異：“顧盼，我有情緒病不代表我不正常。”

“你不正常！你就是個神經病！你心理陰暗變態！你就是個禽獸……”

他對她粗魯的對待她還能忍受，只是他那樣對仰豈，對他的親兒子，顧盼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

哪怕她以後的生活會有多麽糟糕，她也不在乎了。

只是她不敢想象厲仰豈以後會成什麽樣子，厲靳南會怎麽樣對待他……

她的生命好像已經圍著厲仰豈而旋轉，可是厲靳南對他的忽視和敵意，讓顧盼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戚。

這一瞬間情緒的爆發，讓顧盼用了世界上所有最難聽的詞語去形容面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厲靳南從來都是被別人仰視，久居上位的他什麽時候會被別人形容的這麽齷齪不堪？比下水道裏面骯臟的老鼠還要惡心下流！

而這個人，就是他放在心尖尖上面的女人，厲靳南憤怒爆發，他像是一頭被惹怒的野獸一樣朝著顧盼撲了過去。

他把她壓在身下，扯住她那烏黑發亮的長發，抓住她那皙白的腳踝，分開她細嫩筆直的雙腿。

他用最原始的沖動來表達自己的心頭的憤怒和陰郁，這種最直接宣洩憤怒的方式在原來很有用，可是現在，厲靳南對上顧盼充滿憎恨的眼眸的時候，心狠狠的抽痛，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和無奈。

他的心情越來越糟糕，而顧盼的模樣也越來越淒慘可憐。

身上的疼痛讓顧盼忍不住渾身顫抖，她尖叫，尖細的聲音就像是劃過玻璃，讓人耳膜發疼。

“我就是你發洩的牲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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